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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靠右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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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口和深圳有点不同,没有特别高大的建筑,街道两旁通常是一溜旅游用品店。入夜的时候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场景:每隔一段时间,一俩巨大的大巴车忽然疾驰而来,在某一个小店门口停下,一群南腔北调,装扮各异的人蜂拥而下,挤进小店,扫荡一圈之后,扬长而去,彷佛黑社会组团抢劫一般。

吃完晚饭,我一个人在街上溜达,也没什么地方可去。逛到新华南路,看见一大堆人排队等着吃清补凉,一人一只小碗,那场景看起来像一群难民。我想起几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,邵小陌连干三大碗之后,第四碗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去了,就开始想鬼点子。她把碗往我面前一推说,孩子,你来一趟也不容易,这半碗我省下来给你吃吧。我赶紧摇头,我说碗里有你的口水,我不吃。她两眼一瞪说,那你还跟我亲嘴呢,吃了我多少口水啊?我说那不一样。她说放屁,有什么不一样。然后一拍桌子,说给你两个选择,要么乖乖把这碗吃干净,要么过来亲我10分钟。当时红旗招展,人山人海,周围起码有两百多双眼睛,我只好默默地低下头,含泪吃完了她剩下的那半碗。邵小陌哈哈狞笑,雪上加霜地问我,加了口水味道是不是更甜啊?面对邵小陌泛滥的淫威,我当时身体某个部位立刻有揭竿而起的冲动。时光已逝永不回,往事和口水一样,只能回味。不知道老康会不会享受到这种幸福的待遇,一想起老康那副嘴脸,心里止不住一阵悲愤。苍天有眼,但愿他嘴里能长出两根象牙。就这样一边溜达一边胡思乱想,也不知走了多远,看见路边有一个买新鲜椰子的,掏出几块零钱。老板抽出快刀,麻利地砍翻了一个,套上塑料袋递给我。我抱在怀里像抱了一颗硕大的土地雷,一边走一边慢慢啜。新鲜的椰汁甘甜爽口,十分清凉,而且量大到足以让三个人喝饱,这恐怕是这个城市最便宜最实惠的旅游用品了。只喝了一小半就实在喝不下去了,路边没看到垃圾桶,又没地方扔,拎在手里十分沉重,这才觉得失策。走到一个小巷子口,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。我一看四下无人,把手里的椰子用力丢了进去,黑暗中不知砸倒了什么东西,发出哗啦一声巨响,一个男人大声咒骂。我撒腿就跑,心里忽然升起一阵邪恶的快感。

海南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,我打定了主意,明天就回深圳。走之前,抽了一点时间象征性地拜访了一下办事处。办事处和海天地产在同一栋楼,原本是为了就近服务客户,没想到让梁兄近水楼台先得月了。安雅向我介绍了一下海天地产的项目执行情况,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,也用不着我插手。我搓搓酸涩的眼眶,正想收队走人,安雅无意中问了一个问题,让我立刻兴奋起来。

她问我公司的数据库系统是不是出了点问题,说海天地产在某房产网上投的广告好几次排期都对不上号。我凭经验立刻感觉到这里有问题,于是让她把以往的执行排期和媒介报价表打出来。两份文件一对比,问题立刻一目了然,四个月的投放,漏播的广告达数十条。这十来条广告价格少的几千,多则上万,总价值不下10万。公司数据库系统一直很正常,这完全是人为的漏播,有人借机捞钱。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手法,客户如果是个细心的人,坚持核实每天的投放记录,就很难做假,估计梁兄是忙着泡妞造人,失察了。

我心里一阵冷笑,事情不言而喻,安雅只是个执行层面的人,不可能做这些手脚,黑了这些钱的人只能是bill刘。难怪这小子这几年花钱如流水,估计没少干这种事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,幸亏那一次慷慨放人,把安雅借调给他们组,否则今天也轮不到我来揭他的底。

我心里已经爽得面目全非了,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凝重的神色。我悄悄把安雅单独叫到会议室,很严肃地对她说,按理说,这事我不该告诉你,虽然是有人暗地做手脚,黑了客户的钱,但是传出去对整个公司都不利。我停顿了一下,显出一副为难的神色,不过既然你跟梁总都是一家人了,我也就不能瞒你们了。安雅很吃惊,小心翼翼地问,那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吗?我微微一笑,说这事没有证据我也不好瞎猜,不过事情很明显,排期是谁定的谁心里最清楚。话已经说得很透了,安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。安雅知道了,梁总也就知道了,梁总知道了,那后续的情节就可以敬请期待了。我默默地长出一口恶气,心里一阵轻松,连日来的郁闷情绪一扫而光。但考虑到在安雅这屡遭挫折,我还是装出一副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一江春水向东流”式的表情,跟她来了个伤感的话别。我说祝你和梁总幸福吧,以前有什么唐突之处,还请你原谅,实无冒犯,情非得已。希望你以后永远快乐,天天开心,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。这一通重煽情真意切,哀恸顽艳,连我自己都差点被感动了。安雅也似有不忍,低头不语。这正是我此刻想要的气氛,打不着狐狸,也得让狐狸有点内疚感,没准将来还能蹭点骚味。安雅说你这么快就走吗?我还没请你吃海南鸡呢。我想起梁大喇叭的俄罗斯技师,脸上堆起一片天真无邪的笑容,我说我吃过了,前天晚上,你老公就请我吃过了。

CP曾跟我说过,人有七情六欲,只有“爱”最不确定。很多时候,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一种错觉。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,这鸟人目光如炬,状如神灵,可一旦置身事中却又飞快地堕落成一个无可救药的傻逼。

我一到深圳,CP就凄凄惨惨戚戚地跟我借钱。这厮自从搭上麻花,手头从来就没宽裕过,经常找我融资。有时候请麻花吃顿饭都临时把我调过去埋单。可是这回不一样,我问他要多少,他狮子大开口说,借10万。我被吓住了,问他干什么?他吞吞吐吐不肯说,后来逼急了,说他要跟刘英离婚,借钱买一套小房子住。CP这些年一直朝九晚五,规规矩矩坐台上班,没挣着什么钱,房子车子都是他媳妇买的。若要离婚,他确实没脸分家产。我说CP,你就别穷折腾了,婚外情这东西,小玩怡情,大玩伤身啊。你就算离婚了,麻花能嫁给你吗,就算她肯嫁给你,你把婚外情玩成婚内情那还有什么鸡巴意思。CP说你不懂,你就说借不借吧?我一想10万不是个小数目,而且那辆途锐马上就可以提车了,也需要钱,所以没敢答应。我说CP,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桩婚,这伤天害理的事,我不能干。CP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话走了:早知道你们这些逼,没一个好东西。

老子无端挨了一句骂,心里很窝火。晚上回家跟黎想说起这事,她说刘英跟她说了,CP偷了家里的存折要给小情人买房子,被刘英发现了。刘护士盛怒之下,冲进厨房抄起菜刀,当时就要血洗CP。CP不堪其辱,放出狠话,说要离婚。刘护士冷笑一声,说你离了老娘连屎都吃不到热的。CP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,刘护士这阵儿估计正满世界找呢。我说不用着急,CP跑不出刘护士的五指山,他活该挨菜刀。黎想斜着眼看我,敲敲我的脑袋说,甭跟我这说好听的,你俩狼狈为奸这么多年了,是不是也特想花钱找个小三啊?我说媳妇你放心,我就算找小三,也是收她们钱,就当给家里搞创收了。她赞许地表扬我“臭不要脸”。

海南一趟没有白跑,虽然没打着小狐狸,却意外发现了bill刘这条老狐狸的尾巴。我不动声色,静静等待梁兄擂响战鼓。这天早上一上班,老康就声色凝重地打来电话说,吴路你进来一下。我心里一阵窃喜,八成是好戏开场了。我一溜小碎步跑进总经理办公室,老康看着我,活生生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,说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,你先听哪一个?我一听这话味道不对,当时心里就敲起了小边鼓,胆战心惊地说,那就先听坏消息吧。老康说,坏消息就是你得准备一份红包了。我一时没明白,老康一撇大嘴,娇羞地说我又要结婚了。我靠,我说这两天怎么眼皮老跳,原来有这么一个普天同靠的坏消息。抢我的女人,还讹我的钱,此仇不共戴天啊。我在心里冲老康倾情一操,脸上洋溢着万民同乐的幸福表情,十分诚恳地表达了我良好的祝愿。

这消息已经很杯具了,还有比这更坏的吗?老子都不敢想了。老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,递给我,说你自己看看吧。我一看标题是份申请书,再看内容,顿时雷得老子欲死欲仙,差点雷射了。Evan这个小混蛋竟然趁我不在深圳这几天,伙同创意部几个人,联名弹劾老子。这小子申请要调到别的组,创意部的孙子则申请不服务我的客户。理由是我平时太跋扈,不尊重同事,严重挫伤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。再看一下签名,居然还有麻花。

老子当时都气糊涂了,忘了称呼康总,直接叫老康了。我说老康这算怎么回事啊,我在外面拼死拼活,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,这还让不让人干了?老康微笑着摆摆手,示意我不要激动,说问题既然摆出来了,那就得正视它,你对同事到底有没有过分的言行?我一想,有时候对Evan可能确实有点过于严厉了,但是其他人并没有招惹啊。如果说跟创意部有什么过节,那大概就是那次炒了那个姓周的设计师。一想到这,我突然明白了,这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整我。要说Evan单独告我的状,这还可以理解,但是这么多人联名参我,理由还这么牵强,这就有问题了。Evan只是个小角色,他牵头来办这事本身就很诡异,创意部的那几个大拿,不可能听他指挥。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。

我理了理头绪,说康总,您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?批评下属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,就算言辞有些过分,他完全可以当面跟我说啊,哪怕是顶撞我啊,何必要串联这么多人?这事没这么简单,一定有人在背后搞我。老康淡淡地一笑,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,说,申请书呢,你就当没看见,也别想那么复杂,都是小伙子,年轻气盛一点可以理解。但是问题你要正视,先找找自身的原因,工作方法还是要注意的。回去好好抚慰一下,你毕竟是个leader嘛。

老康何其精明,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名堂,我想他之所以采用和稀泥的方法,原因只有一个:就是他其实很愿意看到他手下的人互掐,这样才能玩转人事平衡的游戏,把主动权始终牢牢捏在自己手里。相比之下,我的平衡能力就实在太有限了。